寻秦记全本改编版 (24-26集完) 原作者:黄易 改编:紫曰(frank51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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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秦记【卷廿四】

第一章百战立威

抵达玉兰楼时,仲孙龙父子早在恭侯,情意殷殷,与以前当然是天壤之别。今趟设宴的场所及气派亦大是不同,仲孙龙订的是最华丽的院落,由包括兰宫媛在内的八名美姬亲自款待。也少不了兰夫人从旁打点。兰宫媛看到回複了原貌的项少龙,迎了上来,挽着他到上席坐下,凑到他耳旁低声道:「上趟明明刺中了你,爲何竟丝毫没有事呢?」

项少龙暗叫厉害,只这幺轻描淡写的一问,便轻易把两人间的仇恨化成似男女间的儿戏,微笑道:「媛小姐爲何会听命于田单?是否因爲齐雨的关係?」兰宫媛淡淡道:「媛媛身爲齐人,自要爲我大齐尽点心力。不过对上将军奴家却是非常仰慕的。」

此时下首的仲孙玄华哈哈笑道:「媛媛今晚移情别恋,只顾与上将军说亲密话,是否该罚一盃?」兰宫媛轻吻了项少龙的脸颊,这才媚眼斜兜了正与另一美姬打得火热的解子元一眼,笑靥如花的道:「移情别恋的另有其人,罚的该是解大人而非妾身呢。」

解子元举盃笑道:「该罚该罚。但媛媛也该罚,且须以曲代酒,哈!」项少龙心中好笑。解子元甫进入青楼,立时生气勃勃,像变了另一个人似的。不过只要看他能对兰宫媛这种超级美女亦毫不留恋,便可知他只是逢场作戏,不会真个沈溺于酒色追逐。

项少龙与三大名姬皆有深刻接触,石素芳作风特异,看似难以相处,却与他有难以言传的心灵交会,个中滋味更胜于床第交欢;凤菲则是在旅途中渐生情愫,只差尚未携手登榻;而眼前的兰宫媛,两人相遇却是刀光剑影,险象环生,他当初虽是心软放她生路,但她的团友尽数死在她手上,恐怕对自己仍是恨在心裏,说不定还会伺机报複。

嬉笑声中,衆人举盃对饮。仲孙龙坐在项少龙对席下首,正左拥右抱,向项少龙举盃敬酒后,奇道:「二王子爲何竟会迟来了呢?」这间题当然没有人能回答,解子元提议逍:「不若派人去催催看。」

仲孙玄华立即命人去办此事,然后对项少龙道:「听解大人说,柔师妹明天会来找上将军试剑。若上将军不介意,玄华可否忝陪末席,见识上将军的威风。」项少龙暗怪解子元多口,欲拒无从,只好道:「雕虫小技,只怕不堪入玄华兄之目。」

仲孙龙嗬嗬笑道:「上将军太谦虚了!」项少龙心中明白,仲孙玄华这不情之请,是想来探探自己的斤两,看看是否能在乃师剑下保住性命。假若自己力有不逮,他们就要另想其他办法,兔得自己一命呜呼时,那就使他们的甚幺大计都要付诸东流。兰宫媛又凑到他耳旁道:「上将军见过曹公吗?」

项少龙自不会告诉她事实,但又不想说谎。尚未答话时,兰宫媛似乎是知晓内情,娇声不依的贴在他身上揉动,瞬间项少龙只觉体内电流瀰漫,在四肢百骸流窜不停,丹田更是升起一股暖热,龙茎竟然逐渐硬挺。吓得他赶紧收摄心神,缓慢吐息,将全身电流彙聚丹田,压抑住即将爆发的慾念。同时心中惊诧于兰宫媛这般特异体质,不仅体态柔软似水,仅肌肤相触竟能引发他体内的慾念与静电,与庄夫人万青娥有异曲同工之妙,果然是少有的尤物。

正要说话岔开心神时,三个人大步走进来,其中一个赫然是兰宫媛的麵首齐雨,另两人年纪相若,分作武士打扮和文士装束。那武士外型高大慓悍,肩厚颈粗,麻皮脸,目若铜铃,狮子鼻,颇爲丑陋,但却非常具有男人的阳刚气概。文士装束的男子高瘦精明,样子很像田单,使项少龙很容易猜到他是田单的儿子田邦,不禁大感惊愕。这似乎不该是他应该来的场合。仲孙龙等亦呆了一呆,不知怎样应付才对。

衆女巳盈盈跪拜。田邦带头立定拱手致敬,向项少龙笑道:「田邦闻得上将军大驾在此,特来一亲顔色,希望上将军莫要怪我等唐突。」项少龙趁机起立还礼,同时脱离兰宫媛惊人的引诱,目光落在齐两脸上时,这小子眼中掠过深刻的恨意,嘴角更露出一丝冷笑道:「项兄别来无恙,闻说雅夫人流落大樑,信陵君死后不知所终,实是令人遗憾。」

项少龙心想,赵雅现在塞外帮他筑了个温柔乡,齐雨还以爲可藉机刺激他的伤感,真是可笑!但表麵却不动声色,装作强自压抑心中愤怒,冷漠答礼。那武士的态度更是嚣张,抱拳道:「在下麻承甲,一向对上将军的剑法极爲神往,不知可否在上将军与曹公一战前,让在下先领教绝艺呢?」

仲孙龙父子和解子元同时色变,麻承甲这幺公开向项少龙挑战,不但很不给他们麵子,同时摆明认爲项少龙必会命丧曹秋道之手,故现在要争取机会。只恨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实在很难插口。
仲孙玄华本身亦非善男信女,暗忖只要项少龙出言婉拒,他便立即向麻承甲约战,务要取他狗命。仲孙龙则心想纵使有田单庇护他,也要找人打断他两条狗腿。院内一时呈现剑拔弩张的氖氛。

置身在二十一世纪时,项少龙便是爱生事打架的性子,只是现在「年纪大了」,收敛了火气,又觉得争斗没有甚幺意义,这才不愿与人动手,却绝非怕事之辈。现在见到田邦、齐雨和齐国着名剑手麻承甲一副欺上门来的姿态,不由火上心头,却努力压抑,淡淡一笑道:「麻兄既然那幺有兴趣,项某人陪你玩两手也无不可,不过现在却非适当时候,不如……」

齐雨抢着截断他道:「项兄若是等待二王子,就不用费精神了,仲父和韩大人刚去了见二王子,怕二王子不能抽空来哩。」仲係龙等无不色变,这岂非田健明示巳投向田单和吕不韦吗?只有项少龙推想得够透切,明白到田健是怕他会命丧于曹秋道之手,使他的筹码押错了,遂暂採观望态度,避嫌不来出席。此刻吕不韦和韩竭自是大鼓如簧之舌,极力对他煽动。

麻承甲嗬嗬笑道:「既是如此,那就请上将军立即出剑,让我麻承甲领教高明吧!」项少龙早因被韩闯、龙阳君等出卖憋了一肚子闷气,加上丹田还有一团被兰宫媛挑起的旺盛电流与慾念,又见田健势利如随风摆动的墙头草,现在更被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麻承甲蓄意挑衅,怒从心起,决定放手大干一场,猛地脱去外袍,露出比麻承甲更强悍的体型,喝道:「既是相迫不巳,那就动手吧!」衆人那想得到他如此悍勇,真个立即便要出手,都大感意外。

衆女瞧着他劲装包裹着肩宽胸阔、腰细腿长的出衆体型,加上他那睥睨昂扬的气概,都露出迷醉的神色,连兰宫媛都不例外。项少龙此时手握百战刀柄,大步走出场中,同时释放出丹田所有电流,全身汗毛竖立,与衣衫磨擦出嘶嘶声响,髮际隐隐电光闪烁,形成了一股狂烈慑人的魄力。田邦和齐雨立时慌了手脚,忙乱的往后退开,更添加了他猛龙出海的威猛威势。

麻承甲亦想不到他立即便要动手,此时首当其沖,更感觉项少龙无可抵挡的威胁。但势不能请对方暂停片刻,只有冷哼一声,下意识往后退开,藉以摆开架势。项少龙实战经验何等丰富,知道已製造出先声夺人之势,那肯容麻承甲有喘息之机,见他后退,仰天大笑,「锵!」的一声,拔出百战宝刀,直住对方迫去。刀才离鞘,全身电流随心意灌注至刀身,堂内立时寒气渗渗,隐有风雷之声,人人心生冷意,寒毛耸立。

麻承甲这时始记起对方用的并不是他惯于应付的长剑,心底不由更是虚怯,往后再退两步,好看清楚对手的兵器走势。项少龙那会放过这机会,步伐沈稳的继续前进,百战刀往头上举起,左手同时握在刀把上,暴喝道:「拔剑!」麻承甲立感宛如对着狂风暴雨当头袭来一般,仓忙应声拔剑。

项少龙箭步前标,巳到了上方最高点的百战刀锋,化成暴闪寒芒,如雷电击闪般全力往气势巳失,进退失据的麻承甲当头劈去。麻承甲若是聪明的话,此时唯一解法,就是转身疾奔出门外,到了院落间的空地再接战,那就可避过这惊天动地的一刀。但偏是他身爲挑战者,刚才又把话说得那幺满,此刻在衆目睽睽下,那肯在人家甫使出第一刀便作缩头乌龟,咬紧牙根,挥剑横架。

项少龙见对方仓皇招架,用的又是单手,心中暗笑,全身电流尽送至刀锋,猛力下击。「锵!」的一声,麻承甲的长剑应刀中断,刀身离手分飞。衆人齐声惊呼时,项少龙退了开去,还剑入鞘。麻承甲的脸色比死人更要难看,全身麻痺,呆若木鸡的立在场中,由髮际至眉心上呈现出一道血痕,鲜血涔涔淌下,可怖之极。衆人都知是项少龙手下留情,却更惊懔项少龙刀法的尺寸和精到。谁猜得到只一刀就使名震临淄的麻承甲一败涂地?只怕连曹秋道都难以办到。

项少龙则暗呼厉害,想不到被兰宫媛挑起的电流,竟可用于百战刀上,如能在这几天多加练习,要跟曹秋道一拚亦非难事。一时间场内鸦雀无声。麻承甲蓦地全身恢複知觉,一声怪叫,羞愧得无地自容般狂奔而去。仲孙玄华长身而起,举盃歎道:「难怪上将军能名盖鹹阳,连师尊都动了要和你比试的心,如此刀法,实世所罕见。」田邦和齐雨仍是脸如土色,有点难以相信的瞪着项少龙,哑口无言,留既不是,退更不是,尴尬之极。

项少龙环目扫视衆人,见人人尚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知道自己在机缘巧合下,不但发现了新的杀招,更在衆人麵前立威,微微一笑道:「二王子既然不来,我们不若早点回家睡觉吧!」

刚跨进门槛,就给凤菲召去。在主楼上层的小厅裹,这出色的美女正对琴发呆,见他来到,才回过神来,拉他到一角坐下,歎道:「刚刚韩竭来找过人家,说尽好话,但现在只我觉他空得个英俊的外表,真想不通我当初怎会喜欢这样一个人?」项少龙将她拥入怀裏,笑道:「感情向来都是盲目的,说不定哪天你也会觉得我只是个舞刀弄剑的莽夫,根本不是甚幺英雄。」

凤菲秀眸透出深深的温柔,低声道:「现在我只想随项郎远走他乡,过着风平浪静的余生,项郎愿意替人家安排吗?」项少龙亲了下她的香唇,道:「只要应付过曹秋道,我立即带你返回鹹阳,在那裹有我保护你,还有甚幺好担心的。」

凤菲讶道:「我知你剑法高明,但在齐人心中,曹秋道巳是天神而非凡人,爲何你仍能成竹在胸的样子。曹秋道的剑从不留情,若你有甚幺三长两短,凤菲就不想活了。」

项少龙微笑道:「曹秋道只是个凡人,不过剑法的造诣比任何人都要厉害吧!我也不是要硬充好汉的人,若没有保命的把握,今晚就和你溜了。」凤菲半信半疑道:「莫要过于自信,齐人的形容或有夸大之处,但曹秋道横扫东南六国,却是不争事实。」

目光落到他的百战宝刀处,轻轻道:「韩竭对我说了你很多坏话,使我心中更鄙视他。」项少龙早预料韩竭会如此,毫不介怀道:「谁能令全天下的人都欢喜呢?只好笑骂由人。韩竭那边妳还要稍加掩饰,等寿宴过后,再公开说你这朵鲜花要插到我这坨牛粪上。咦!妳似乎对这把刀很有兴趣呢?」

凤菲给他逗得花枝乱颤,仰脸吻了他的睑颊,腻声道:「对你这把宝贝有兴趣的是曹秋道和齐国的剑手,我只对你这坨牛粪有兴趣。斗争仇杀有甚幺乐趣?偏是你们这些男人乐此不疲,把我们弱质女流都牵累其中。韩竭临行前说你可能没命去见曹秋道,不过凤菲却对你深具信心。」

项少龙微笑道:「你听过麻承甲吗?」凤菲带点不屑的口气道:「不但听过,还在田单的相国府见过他,除仲孙玄华和旦楚外,论剑术,就要数他和闵廷章。」

旋则皱眉逍:「爲何提起他呢?这人相当可厌,态度嚣张,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又以爲自己很受女人欢迎,我只要看到他的模样便觉呕心。」项少龙笑道:「原来你对男人的喜恶这幺强烈。不遇恐怕你会很久见不着他,他刚才寻上我来挑衅,给我一刀便把他的剑劈飞,还在他脸上留下永远磨灭不了的回忆。」

凤菲失声道:「只是一刀?」项少龙淡淡道:「是我夸大了点,我还走了几步。」

凤菲倒入他怀裹,娇嗔道:「人家恨死你这得意洋洋的可憎样儿,偏偏你对人家的身子都不动心。」项少龙笑道:「我动心得要命,唉!谁能不对你勋心呢?只是之前我只是个管事下人,现下又危机重重,这才勉强压抑着。」

凤菲娇媚一笑道:「人家早明白哩,等你与曹秋道比剑结束后,凤菲就可以真的成爲你的人了。」项少龙心想,现在刚领悟的刀法可不能等到那时候,柔声道:「既然我们的心意都已经互相明白,哪需要等到那时候呢?」

凤菲伸出纤手,抚上他的脸颊,爱怜地道:「不若今晚就留宿在凤菲处吧!」

项少龙乐得正要答话时,楼梯足音响起,吓得两人忙分了开来。小屏儿的声音传上来道:「龙阳君求见上将军。」项少龙记起今晚和龙阳君的约会,心中冷笑,暗忖且看看这老朋友能找到甚幺藉口,以取消逃走的计划。凤菲代他应了后,轻轻道:「无论是多幺晚才回来,记得来人家处。凤菲已是项郎的人了。」
第二章信心尽複

项少龙钻入车厢,马车开出。龙阳君情不自禁的挨了半个「娇躯」过来,「秀眸」生辉,兴奋地道:「奴家藉口要夜赏淄水,取得了出城的通行证,只要坐上大船,扬帆西上,就谁都奈何不了我们。」项少龙大感意外,皱眉道:「听说河道仍被冰雪封闭,如何可以行舟?」

龙阳君道:「奴家早派人打听清楚,陆路虽是人马难行,但河道昨天刚解冻,还有船东来临淄,少龙放心好了。」项少龙听得大感茫然,难道肖月潭说谎吗?照计若龙阳君与韩闯勾结来害自己,于获悉曹秋道挑战自己后,理应立即放弃任何阴谋诡计,先看看自己会否命丧于老曹之手,才再作其他打算。但瞧现在龙阳君的认真样子,似乎真的要领自己逃离临淄,其热情更不似作僞,究竟是甚幺一回事?

对于朋友,他一向直肠直肚,忍不住道:「君上不怕韩闯的威胁吗?」龙阳君「娇躯」剧震,脸色转白,失声道:「少龙怎会知道的?」

项少龙淡淡道:「那就真有此事了。」龙阳君默然半晌,歎道:「闯侯亦是迫不得巳,皆因手下有人把消息洩漏了给郭开那个奸鬼。不过现在少龙公开身分,顿使郭开阵脚大乱,进退失据。」

项少龙细看龙阳君的神态后,奇道:「我们今晚溜走的事,韩闯是否知道?」龙阳君答道:「当然不会让他知道。奴家巳豁了出去,怎都不让少龙丧命于曹秋道之手。奴家曾见过这老家伙出手,他的剑碓有惊天地泣鬼神的威力。」

项少龙忍不住搂着他的「香肩」,歎道:「知道君上没有出卖我,小弟心中的快乐,真是非言语所能表达,但我却不能牵累君上,驱车回去吧!」龙阳君一震道:「少龙万勿逞强,据奴家所知,韩闯等人曾密见曹秋道,力劝他务要把你除去,否则齐国永无甯日。所以切不要以爲曹秋道肯剑下留情。」

项少龙徽笑道:「听说曹秋道连齐王都左右不了他,韩闯算得是甚幺东西呢?」龙阳君愕然片晌,感动地道:「奴家知少龙是爲我着想,但奴家自有手段应付韩闯。说到底,他有很多事仍要倚仗奴家,不敢真的胡来。」又歎了一口气道:「奴家不是爲他说话,事实上他也很爲难,他对少龙是有分真情谊的。」

项少龙此刻全无溜走的打算,断然道:「要走就待与曹秋道一战后才走。事实上我曾和他交过手,这把百战宝刀就是在那趟交手抢回来的。否则亦不知韩闯那家伙想杀我。」龙阳君失声道:「你曾和他交手?」

项少龙柔声道:「君上先命人把车驶回去,我才告诉君上详情吧!」

项少龙目送龙阳君离去后,整个人的已回複往日的豪情壮誌。此时此刻,前有曹秋道这战国剑圣,旁有吕不韦、田单等群狼环伺,可谓凶险至极。但同时也有善柔及三大名姬等美女在侧,使他完全抛开被老友出卖的伤感。说到底,在这个时代,大家都要自己的国家着想,即使是自己,也是国家特种部队的一个棋子,想想也就不那幺挂怀了。

项少龙洗了舒服的热水澡,浑身舒软的来到凤菲的香闺。凤菲果然未睡,斜倚在软榻上抚琴等待,就如新婚妻子等着夫君返家一般。项少龙心中升起浓浓的爱意,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凤菲见他依约前来,如花朵般娇豔的脸上绽现灿烂的笑容,立即上前倒了盏热茶送上,十足十的娇妻模样。

项少龙接过热茶,顺势握住凤菲滑嫩的玉手,让她坐到腿上。温香暖玉抱满怀,凤菲一对藕臂环上,献上可融冰化雪的热吻。两人经过这许多日子的波折,终于放开所有心防,全心全意地接受对方。项少龙深深地吻着这绝代佳人,香舌缱绻,玉津流溢,魂爲之销,魄爲之夺,沈醉在这雪夜之中。

项少龙一手抄起凤菲的腿弯,将她整个娇躯抱起。凤菲「呀?的轻呼一声,整个人羞得埋在他雄壮的胸膛裏,隔着衣衫都能感觉到她烧烫的脸颊。

项少龙将凤菲抱入帐内,温柔地将她衣裙脱下,身上只留一件彩凤锦绣的肚兜,雪白丰满的酥胸几欲裂衣而出,纤细柔软的腰肢恰盈盈一握,凤菲两手紧遮住下摆,胯间隐约芳草萋萋,让人垂涎迷醉。

项少龙站起身来,迅速将全身衣衫除去,露出伟岸健硕的身躯,弯膝爬上秀榻。凤菲已将髮簪尽皆卸下,秀髮如瀑,披散在她绝美的胴体,犹如一幅浑然天成的惊世名作,令项少龙看的目眩神迷,心动不已。

凤菲低垂着羞红的双颊,反手轻轻解开肚兜绳结,那一瞬间,项少龙几疑自己置身仙界天堂。凤菲的绝世容顔,配上那丰满柔润,曲线玲珑,白玉无瑕的骄人胴体,烛火映照着她晶莹的肌肤,泛起一层薄薄的光晕,犹如仙女下凡,豔丽绝伦,已远远超越了完美的极限。

项少龙心中爱意如狂涛烈焰般汹涌,两人压抑许久的感情霎时如巨坝决堤,排山倒海地将两人捲入慾望的洪流之中。

凤菲猛地扑上前来,双手搂住项少龙后颈,狠狠地封住项少龙双唇,香舌窜入项少龙口中翻搅,小嘴不断吮吸。曲线如白玉瓷瓶般的火辣胴体,情难自己地缠绕着项少龙身躯,一对饱满软嫩的丰乳在胸前不断滑动,把项少龙挑逗得慾火焚身,龙茎充血挺胀如金刚铁杵。

凤菲此时媚眼迷离,彷彿即将融化的冰雪美人,渴盼着项少龙将她整个含入口中一般。项少龙心神俱醉,却仍保留灵台一丝清明,一来关心凤菲处女柔弱之躯会禁不起龙茎尺寸与电流刺激,二来则是要存储体内静电,以备所需。醉卧世间美人,醒败天下强敌,人生快事,莫过于此!

项少龙躺卧床上,让凤菲伏在自己身上,两人持续热吻着。一双手则在她峰峦起伏的背臀之间游移爱抚,最后在背脊那一泓丘壑与丰臀间那一线股沟中停驻,手指释出极微电流,分别揉弄着她脊椎敏感穴位与蜜穴外围阴唇。不用多久,凤菲已耐不住体内奔腾的慾火,轻吟浪哦,娇喘吁吁,浑身扭动颤抖,蜜穴渐泛湿润,两腿不知不觉间已门户大开,任由项少龙在她那未曾有任何男人碰触过的禁地尽情撩拨,紧緻的翘臀随着手指的揉压,不断地上下扭摆。

项少龙还想继续慢慢挑逗凤菲,让她身心皆进入渴望高潮时再成其好事。但凤菲已不堪等待,紧搂住项少龙哀声道:「项…项郎……嗯…凤菲…?想…想要……?说罢纤腰摆动更加强烈,还主动顶磨着项少龙的手指,淫潮涌出,流淌至指间手心。

项少龙自不忍佳人久候,况且他自己也已快按捺不了。腾出一手扶住龙茎,原本揉弄蜜穴的手指轻轻将凤菲粉嫩阴唇拨开些微缝隙,龙头缓缓滑入寸许。凤菲黛眉微微皱起,朱唇轻咬,努力忍耐着龙茎入体的裂痛。项少龙怜惜地吻着她的脸颊,柔声安慰道:「菲菲,妳真的好美!我不知修了几世才能遇到妳,如今还能拥有你。我会陪妳一生一世,让妳快乐幸福,不再受这些痛苦。?

凤菲听了忘记痛楚,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哽咽地道:「项郎!你定不可抛弃凤菲,否则凤菲再也活不下去了!?项少龙亲吻着她沾满泪滴的香唇,舔嚐着那微微鹹苦的滋味,心中满是怜爱。

唇分,凤菲不自觉地抽噎了一下,随即闭上眼睛,樱唇一抿,腰臀微一用力,龙茎便顶破了那层嫩膜,深入花心。一缕红丸,顺流滴落在被褥上,一滴泪珠,沿颊滴落在项少龙胸前。项少龙连忙坐起,将凤菲紧紧拥在怀中,深深地痛吻着这爱之入骨的绝世美女,让她能感受到他满满的浓情蜜意。

良久,凤菲感觉痛楚渐消,龙茎紧抵着膣内深处,不时微微挺动,隐隐传来阵阵酥麻,想动又怕像适才一般裂痛,不动却又难捺心底那股搔痒。正不知如何是好,项少龙已捧起她弹性十足的丰臀,缓缓上下套弄。初时凤菲只觉酥麻与裂痛同时袭上,过了一会,酥痒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而痛楚越来越微弱,再过一会,痛楚完全消失,整个人已被酥麻搔痒与一股从未有过的快感完全淹没,身体不由自主地抓着项少龙快速上下套弄着,最后乾脆把他按倒床上,两手撑住他的胸膛,蜂腰翘臀如风摆杨柳,淫水浪潮如暖泉涌流。项少龙亦慾念大张,两手满握住一对雪软丰乳,挺腰猛送,一时如惊涛拍岸,满室淫声蕩响,与窗外寂静的雪夜形成极端的对比。

片晌之后,凤菲已是香汗淋漓,髮丝淩乱,浑身酥软,高潮不断,快感未停。项少龙却是以逸待劳,未见喘息,而丹田电流更如水库满载,与小腹快感交织彙流后蔓延至龙茎,使龙茎挺硬欲裂。项少龙见凤菲已渐不支,温柔地抱着她的娇躯,取过锦被垫在她身下,让她躺下歇息,那一双修长白嫩的玉腿依然缠绕在腰际不放。

项少龙两手扣住凤菲不堪一握的小蛮腰,龙茎全根没入蜜穴深处,缓缓地在膣道中浅抽慢送。一方麵沈浸在性爱交欢的快感之中,一方麵则将丹田内的电流散至四肢百骸。身下的凤菲,媚眼如丝,小嘴微张,随着每次抽送传出阵阵喘息,一双玉手紧握着项少龙的手腕,彷彿深怕一鬆手就会失去他一般,令人既疼惜又爱怜。

项少龙待丹田内的电流散至仅剩小部分后,心神放鬆,头脸埋入凤菲那美绝人寰的高耸酥胸之中,两手满覆着饱满软嫩的玉乳,贪婪地嗅吸着世间绝无仅有的佳人体香,同时腰臀运力,龙茎在紧緻润暖的蜜穴中疾抽猛送,胯间淫水流溅,浪声不绝,快感高潮,层出不穷,俩人瞬间同时直沖巅峰。
这一轮狂乱高潮突然来袭,令凤菲猝不及防地狂喊出声,浪叫不绝,直至声嘶力竭,魂飞天外,仍紧紧抱住项少龙不停地迎合。项少龙体内快感不可抑遏地瀰漫全身,精液瞬间夹带着丹田仅余所有电流爆发喷出,直射入凤菲子宫最深处,刺激脊椎底处中枢,凤菲恍如遭雷劈殛,全身炸裂如碎片,每一个碎片却又如一个分身般拥有最极致的酥麻快感。一眨眼间,对两人却如永远一般,由无边无际的穹苍回到这斗室中。久久之后,凤菲闭着眼睛,在项少龙怀中呢喃地道:「凤菲现在才知道,原来与项郎共效于飞是如此无法言喻的快乐,凤菲以前都是白活了。?项少龙爱怜地轻吻着她如暖玉般的脸颊,俩人相拥着沈入梦乡。

翌日项少龙醒来时,天刚微亮。一来天寒地冻,兼且昨晚迟睡,俩人都捨不得从温暖的被窝钻出来,凤菲还娇佣不堪地抱着他。经过昨晚,他已经完全抛开苟且偷安的念头,不管曹老头是否答应那十招之约,他都要全心全意地击败他。再由解子元安排他与凤菲主婢返回鹹阳。董淑真诸女的歌舞团则请仲孙龙父子护送至鹹阳表演,凭自己的威望,此处又非吕不韦地盘,衆女该没有危险。

回到鹹阳后,他会说服小盘不再领兵出征。专心与小盘应付吕不韦与嫪毐的毒计,虽然曆史上他们最后功败垂成,但现实确是不能存有任何侥倖。想到这裏,振作精神起床更衣,留凤菲在房内继续歇息,準备到庭院去练习刚领略的百战刀法。

忽然嘈吵声自前院方向传来,接着有人惨哼痛叫。项少龙正愕然时,善柔旋风般沖进来,劈胸抓着他叱道:「懒小子快给我滚出来,明知大后天就要对上师傅,还磨着偷懒。」被善柔打得脸青脣肿的费淳、雷允儿等此时狼狈万状的拥入院内,见项少龙这堂堂大秦上将军一脸无奈的给这恶女揪着胸衣,都愕然止步,不知所措。

项少能苦笑介绍道:「这是连曹秋道都要头痛的解夫人,下趟碰上,各位该知如何应对了。」

项少龙卓立院内,心与神合,电流随心所欲地在四肢百骸流转不停,使他的感官灵觉提升数倍,善柔的一举一动,甚至下一招的走向,均了然于胸。百战宝刀从不同的角度劈出,每一刀都把善柔猛厉灵活的攻势完全化解,使她难以组织连续的攻势,就像挥刀断水般,每次都把水流没有可能地中断。经过了这几天的领悟,加上经年百战沙场的经验,他的刀法已臻成熟,圆转如意,再没有初时的狂猛霸气与斧凿之痕,但却更增威力。

善柔再十多剑无功而还后,终于力竭,往后退开,横剑而立,杏目圆瞪的很狠盯着他。在旁观战的除了一衆家将和凤菲与及诸姬婢等人,还有仲孙玄华和他的十多名侍从。衆人都压下鼓掌喝采的沖勋,皆因怕惹怒善柔这个超级恶女。善柔玉容忽尔解冻,「噗哧」笑道:「你这小子果然大有长进,算你吧!看来怎都该捱得师傅几招。」项少龙此时已不在意十招之约,抱刀敬礼道:「多谢解夫人指点。」衆人这才敢喝采欢呼。

仲孙玄华拔出佩剑,来到项少龙身前笑道:「玄华手痒多时了,请上将军指点。」项少龙麵对这齐国曹秋道以下,与旦楚齐名的最出色剑手,不敢托大,横刀守中,微笑道:「玄华兄请!」

旁观者慑于仲孙玄华的威名,连大气都不敢透出半口。仲孙玄华神情静若止水,挺剑跨前两步,项少龙立感到对手生出一股淩厉的气势,那敢怠慢,双眉一轩,刀往后收,却涌出一股强大气势,与之相抗。仲孙玄华双目神光大盛,凝注项少龙,蓦地大喝扬声,出剑疾刺。

项少龙心底涌起感触。仲孙玄华的剑法比之管中邪毫不逊色,但却远及不上曹秋道。可见曹秋道在剑道上的天分确是少有,连他最出色的徒儿亦只能得其形而失其神。

「锵」的一声,项少龙运刀架着。仲孙玄华被百战宝刀的强劲力道所迫,竟使不出后续的变化招数,退了开去。项少龙那容对方重组攻势,一挥百战宝刀,重重刀影如涛翻浪捲,往仲孙玄华攻去。仲孙玄华吃亏在摸不清百战宝刀的路子,一时间只有招架之力,节节后退。

项少龙打得兴起,收摄起全身电流,纯以招式应敌,忽而大开大阖,长击远攻。一会儿则拖展近身肉搏的招数,刀刀凶险。看得全场人人屏息静气,连呼吸都似忘了。只见两人刀锋剑刃过处,都是间不容髮,衆女更有人紧张得娇呼颤抖,尚以爲他们假戏真做,要藉机取对方之命。只有高明如善柔者,才看出项少龙因控製了主动,处处留有分寸,这幺似是毫不留手,只是想透过仲孙玄华的剑法,来间接测探曹秋道的造诣。

这时形势又变,项少龙每一刀都似缓慢无比,但仲孙玄华应付得更吃力了。项少龙此时巳完全回複信心,进退攻守,浑然天成,仲孙玄华虽屡屡反攻,都给他迅速瓦解,压得有力难施。在衆人眼中,就算不懂剑法如董淑贞诸女,也感受到项少龙的刀法变化万千,可刚可柔,有种君临天下,睥睨当世的气概。

「噹噹噹!」项少龙踏步进击,连劈三刀,每次都準确无比的劈在仲孙玄华手中剑的同一缺口上,任仲孙玄莘宝剑如何变化,结果仍是一样,神乎其技得令人难以相信。长剑中分而断。项少龙还刀入鞘,笑道:「兄弟是佔了兵刃的便宜哩!」仲孙玄华亦是英雄了得,放下手中断剑,大
笑道:「上将军果然名不虚传,小弟放心了。」

鼓掌声来自远处。凤菲和肖月潭联袂而来,前者欣然道:「凤菲备有早点,款待各位嘉宾,请移驾到前厅好吗?」

膳罢衆人各散东西。善柔赶回家去看儿子,有军职在身的仲孙玄华则忙他的公事去了。凤菲诸女则爲两天后的寿宴排演,剩下肖月潭和项少龙两人留在厅裹密话。

肖月潭低声道:「曹秋道不愧一代宗师,一口就答应了十招之约。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有把握十招就把你放倒。」项少龙此时虽已不在乎,但仍如释重负道:「那就理想不过,以我现在的状况绝无可哥捱不过区区十剑。」

肖月潭眼中闪过奇异之色,有点犹豫的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少龙最好不要在满十招时立即收刀,说不定曹老鬼会趁机多劈两剑。」项少龙轻鬆笑道:「这我省得!老曹乃一代剑术大宗师,应该会守信诺。那晚我们交手根本数不清已过几招,若非我趁机提醒,他才眼睁睁任我溜走,你放心好了。」

肖月潭似略感焦急的道:「总之你要答应我小心防範,就当是百招千招之约好了。」项少龙奇道:「老兄似乎相当肯定老曹会悔约呢?」

肖月潭乾咳了一声,瞧着他坦然道:「你一向信任我,就多信这一趟吧!」项少龙并没有真的怀疑他,兼且自己因曹秋道的强大压力,刀法这才有了突破,怎幺也会小心应战。改变话题,将李园和龙阳君的情况告诉了他,乘机问道:「你又说河道仍给冰雪封了,是否消息有误呢?」

肖月潭有点尴尬和不自然地道:「我只是听人说罢了,或者龙阳君的消息才正确些。」接着岔开话题道:「你昨晚一刀击败麻承甲之事,现巳传遍全城。城内很多原本赌你输的人纷纷改赌你胜,使赔率由一赔十三跌至一赔五,可见你已行情大涨哩!」

项少龙想起当年与管中邪一战前的赌况,想不到又在临淄重演,失笑道:「一赔五也相当不错了。不过昨晚我胜来确是靠了点机缘和侥倖。不过託他之福,我的刀法有了突破性的领悟,信心已经完全回来了。」肖月潭欣然道:「你刚才劈断仲孙玄华长剑那几刀确是精采绝伦,神乎其技。难怪临淄开赌的人以『刀君』来尊称你,与剑圣互相辉映,谁都压不了谁。」

项少龙笑道:「自家知自家事,我这刀君实是拜剑圣之赐,当初与管中邪之战,我也是因着强大压力才创出百战刀法。真正决斗之际,连自己是谁都可能忘掉,哪会记着去数打了几招?」肖月潭眼神掠过一丝惊喜神色,正容道:「少龙有这想法最好,否则真的连十剑都捱不了。你拟定了离开临淄的计划了吗?照我看如今反是仲孙龙比较可靠点。」

项少龙点头道:「放心吧!我对这剑圣巳有很深的认识,仲孙玄华虽逊了他几筹,终亦有个谱子,使我获益良多。」顿了顿续道:「昨晚我巳和解子元和仲孙玄华说了,比武后他们会安排我离开这裹。」

肖月潭放下心事,道:「最好请仲孙龙父子善意监视郭开等人的动静,否则一下疏神,就会中了暗算。」项少龙暗讚他老谋深算,点头答应。

此时下人来报,金老大来找他,肖月潭趁机告辞。项少龙亲自出迎,金老大甫见麵便哈哈笑道:「我还以爲那处忽然钻了个英雄好汉出来,原来竟是名震西北的项少龙,上将军骗得我好苦。」项少龙歉然道:「事非得巳,老大见谅。」

金老大挽着他手臂跨进厅内,低声道:「上将军昨晚一刀把麻承甲劈得名声扫地,齐人大失麵子。这两天定有不畏死的人来挑衅,上将军须小心提防。」接着又道:「外麵那批武士不似是齐人的兵员,究竟谁派来的。」

项少龙这才记起仲孙玄华要派人作他的侍从,应道:「是仲孙家的武士,我也不知他们来了。」两人坐好后,金老大语重心长的道:「仲孙龙父子都非是善类,一旦上将军失去被他们利用的价值,他们随时会掉转枪头对付上将军的。」

项少龙苦笑道:「有吕不韦前车可鑒,对此我早有惨痛难忘的体会。锦上添花人人乐做,像老大对小弟的雪中送炭,才是难得。」金老大老脸一红道:「上将军莫要举我,我只是顺着性子做,屡吃大亏都改不了这性格。是了!素芳闻悉你表露真正身分后,央我来求你去与她一叙,自上趟鹹阳一会后,她就不时在探听你的动静,看来对你印象很深哩!」

项少龙心中一热,石素芳与自己表麵淡然,虽然毫无任何肌肤之亲,实则心底已将对方视爲生平知己。当年自己与她的会麵,是通过蒲鹄的安排,现在蒲鹄巳因叛乱被处死,两人之间再无任何芥蒂,此刻相见正是适得其时。

金老大又道:「我知上将军与曹公决战前,定要养精蓄锐,不宜饮宴,不若就把约会订在上将军旗开得胜后的翌日黄昏,上将军尊意如何?」项少龙想起两人相遇时,石素芳那令人魂牵梦萦的眼神,暗忖那等得了那幺久?到时恐怕会更忙的分不开身,连忙道:「这几天找我的人根本没少过,请跟石大家回覆,项某明晚一定赴约。?金老大闻言大喜,两人再閑聊两句,金老大即行告退。

项少龙送他出门时,出乎意料之外,二王子田健在解子元陪同下来了。

第三章恩怨交缠

田健先向项少龙致歉昨晚爽约之事,藉口是父王忽然身体不适。却不知齐雨等早洩漏出原因,但项少龙当然不会揭破他。除仲孙龙父子和解子元外,陪来的选有个态度狂傲,来自稷下的大夫晏向。衆人入厅按尊卑坐下后,寒暄过几句,位于上座的田健道:「盛名之下无虚士,上将军昨晚一刀败退麻承甲,今早又以奇技劈断玄华手中宝剑,令人不得不口服心服。」

项少龙这才明白他再次转舵的原因,是因爲自己显示出足可舆曹秋道抗衡的实力,连忙谦让一番,仲孙龙等自然在旁爲他说尽好话。岂知稷下先生晏向斜眼兜着他,插入道:「现今大秦国,究竟谁在真正掌权呢?」项少龙故作惊奇道:「当然是政储君了,难道尚有其他人吗?」

晏向好整以暇道:「可是听贵国吕仲父之言,政储君一天未登基,仍是王位不稳,上将军又有甚幺看法?」项少龙登时了解,这口不择言的稷下狂士,无意间透露出吕不韦确在怀疑小盘的真正身分,否则绝不会以此打动田健。换言之吕不韦巳派了人去邯郸找寻那对曾抚养赢政的夫妇。幸好他当年未雨绸缪,早已预作安排,否则若他以此扳倒小盘,或作威胁小盘的筹码,会是非常难以应付的一回事。

田健见他神情肃穆,问道:「上将军对此有何看法?」项少龙心念电转,淡淡道:「晏先生这话使项某联想到有人想叛乱作反,不过蒲鹄等的下场,该是对他们的当头棒喝。」

解子元笑道:「当头棒喝?嘻,这词语顶新鲜哩!」晏向又道:「不知上将军对我大齐印象又是如何?」

项少龙大感头痛,他不惯拍人马屁,只好道:「只从晏先生能如此在二王子前侃侃而谈,便可知贵国君主製度开明,特重人才。故稷下学宫才能应时而生,这是区区愚见,先生勿要见笑。」

晏向口若悬河道:「我大齐南有泰山,东有琅琊,西有清河,北有勃海,乃四塞之地。不过若治之不当,即管纵横二千余裏,带甲百万,堆票如丘山,也如虎之无牙,难以争雄天下。故自桓公管仲以还,均广开言路,对敢言之士,奉以车马裘衣,多其资币,以延纳天下贤士。我大齐有今
天之盛,确非侥倖。」

项少龙首次领教到稷下狂士脱离现实,仍陶醉在齐国桓公霸业时的美好昔日,满口狂言的滋味。只见田健眼中射出炽热的光辉,显是对晏向的一番话非常自豪。心中暗歎,表麵只好唯唯喏喏,表示同意。

田健摇头晃脑的道:「上将军观察精到,看出我大齐的兴衰,实与稷下学宫的兴旺有关。昔日桓公曾问管仲,如何可『常有天下而不失,常得天下而不忘。』管仲答道:『黄帝立明台之议者,上观于贤也;尧有衢室之问者,下听于人也,尧有告善之挂,而主不蔽也。』故此才有学宫的産生。」

项少龙心中感歎,各国王室后人,或多或少都沈溺在往昔某一段光辉的日子裏,像齐人就开口闭口都离不开桓公管仲,而不知必须时刻砥励,自创局麵,以适应不同的时势。他说齐国君主开明,换另一角度说就是齐国君权脆弱。要知在这战争的世纪,强大的君主集权製实是称霸争雄的首耍条件。小盘这冒充的嬴政,便完全没有其他王室后人那种心理感情的负担,只知全力抓权,巩固自己的地位,反成了最有爲的明君。

秦国之能歼灭六国,一统天下,非是无因,皆因再没有那个君主有他的出身和背景。仲孙龙岔开请题道:「政储君倚重上将军,此事人尽皆知,际此诸国争雄的时刻,未知上将军有何匡助大计?」项少龙想起太子丹和徐夷则,心中一阵爲难。仲孙龙这幺引导自己说话,自然是想自己作出类似吕不韦向田健的保证,好把田健从田单手上争取回来。不过回心一想,无论自己说甚幺,都左右不了「已存在的曆史」,爲自己,爲善柔,他都不得不作出点承诺。

环目一扫,迎上衆人期待的目光后,正容道:「政储君年纪尚幼,明年才正式登基,所以把精神全用于内政上,聘郑国建渠是目前的头等大事,至于对外用兵,都是处于被动之势。今趟项某顺道来齐,正是欲与贵国修好。」晏向尖刻地道:「自嬴政归秦后,先减东周,又下韩地戊臬、荣阳。擅取赵太原建新郡,更取魏三十七城,似乎与上将军所言有点不符。」

项少龙正是要引他说出这番话来,从容不迫道:「谁灭东周,大家都心裏有数,适才所言土地都是蒙骛只手夺回来的,而蒙骛爲何能独揽军权,不用项某点出原因吧,」田健立时脸色微变。

项少龙这番话有真有假,说到对领土的野心,小盘这未来秦始皇比之吕不韦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因他年纪尚幼,自然可轻易把责任推在吕不韦这有摄政之名,而无辅政之实的仲父身上。尤其近几年的军事行动,主要均由小盘自己亲自策划,但外人当然不会知道。晏向倒坦诚得可爱,点头道:「上将军说得对,田单是临老糊涂,看不穿吕不韦的本质,二王子该知所选择了。」

这幺一说,仲孙龙等喜上眉梢,田健却大感尴尬,乾咳一声道:「与上将军一席话,田健茅塞顿开,嘿!待上将军与曹公比试后,田健再设宴与上将军共叙。」大家都再没有甚幺话好说。晏向走后,仲孙玄华留下来,介绍了派来那群武士中叫姚胜的头儿,道:「姚胜是这裏土生土长的人,上将军有甚幺事,儘管嘱咐他去做,绝不须经我们再出主意。」又对姚胜嘱咐叮咛一番,这才走了。

项少龙细观姚胜,这人年在三十许间,双目精灵,长相颇佳,神情又够沈稳冷静:心中一动道:「我想姚兄多替我监视韩闯和郭开两方人马的动静,但切勿让对方觉察。」姚胜恭敬道:「唤我作姚胜就可以,上将军折煞小人了。此乃小事,上将军的吩咐,必可办到。」言罢领命去了。

项少龙趁机回房休息,睡了个许时辰,醒来时原来韩闯巳久候多时。项少龙心想这个没有义气的小子找自己该不会有甚幺好事。又想到他是不能不来,否则只从这点巳足可使自己对他起疑。梳洗后往前厅见他。

韩闯早等得不大耐烦,来回踱着方步,见到项少龙,喜道:「少龙终于醒来了。」项少龙见他毫无愧色:心中有气,冷然道:「无论多长的梦,总有梦醒的时刻,亏你还有脸来见我。」

韩闯色变道:「这究竟是甚幺一回事?前天龙阳君才拿言语来试探我,今天少龙又这幺毫不留情的责备我,我韩闯做错了甚幺事呢?」项少龙来到他身前,虎目生辉盯着他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我到稷下宫偷刀的事就只你一个人知道……」

说到这,眼角瞅到凤菲正要进厅来,挥手道:「大小姐请迴避片刻,我要和这忘恩负义的小子算账。」凤菲见两人脸红耳热,吓得花容失色的急退出去。项少龙续道:「若非你通风报信,曹秋道怎会收到风声,在那裏等我自己送去拾他试剑?」

韩闯焦急道:「这的确不关我的事。记得我还劝你不要去吗?唉!怎会是这样的。」项少龙暗忖这家伙倒是演技了得,本来他打定主意和韩闯虚与委蛇,来个尔虞我诈,怎知见到这「老朋友」时,却气往上涌,完全控製不了自已的情绪。他一步不让地喝道:「难道你该劝我去吗?且不论此事,爲何你这几天频频与郭开那奸鬼密商,又威胁龙阳君来对付我呢?」

韩闯色变道:「是龙阳君说的吗?」项少龙冷笑道:「这个你不用理会,假若你敢动龙阳君半根毫毛,我回鹹阳后就把你精心策划的郑国渠阴谍揭破,翌日便领兵直捣你的老巢。」

韩闯剧震道:「原来你连这事都洞悉无遗,爲何却要瞒着赢政?」项少龙歎了一口气道:「你这忘恩负义的家伙还不明白吗?只有建渠一事,才可把秦国的大军拖住,十年八年内也无力东侵。我正因不想我的朋友变成亡国之奴,才忍住不用此事打击吕不韦,但看你怎样待我呢?」

韩闯崩溃下来,跌坐蓆上,热泪泉涌道:「我亦是迫不得巳,不知谁把我见到你的事洩漏出去,被郭开那奸贼软硬兼施,要胁不放。但我巳尽了力,暗示龙阳君立即助你离开临淄。少龙,相信我吧!我一直都在拖延郭开,今天来就是想警告你小心他。」项少龙发觉自己已很难再像从前般信任韩闯,因爲他的演技实在太精湛了,歎了一口气道:「那偷刀之行洩漏一事,你又有甚幺解释呢?」

韩闯涕泪交流泣道:「若我有向人洩出此事,教我活不过明年今日,少龙于我有大恩,我韩闯怎样无良,都做不出这种卑鄙的事。」项少龙定了定神,心想难道是隔墙有耳,被人偷听了去。这时他的气早过了,在韩闯旁坐下来道:「堂堂男子汉,不要哭得像个妇人家好吗?」

韩闯以袖拭泪,摇首凄然道:「我道几天无时无刻不在天人交战,那种痛苦实不足爲人道,现在给少龙臭骂一顿:心中倒舒服多了。」项少龙拍拍他肩头道。「回去吧!我们两个都该静心想想。」

韩闯道:「有件事少龙切勿轻视,郭开巳勾结了吕不韦和田单,準备不择手段也要你回不了鹹阳。齐国说到底都是田单的地头,你一不小心就会爲他所乘。」项少龙淡淡道:「只要不是朋友出卖我,我便有把握应付,这件事形势微妙,你最好不要插手,否则会被郭开构陷。」又冷哼
道:「好像我项少龙特别好欺负似的;郭开这老贼或者是嫌命长了。」

韩闯吁出一口凉气道:「到刚才我始真正领教到少龙的胸襟手段。不过一天你与曹秋道生死未分,吕不韦和郭开都不会动你。但若你胜了,形势就不同了!」项少龙把他扯了起来,推着往大门走去,道:「回去告訢郭开,说我爲了秦国剑手的名誉,已然接受曹秋道的挑战。」

韩闯吃了一惊道:「你不打算提早走吗?」项少龙笑而不答,把他直送出门外。揭开了韩闯的假麵目后,他反而心安理得,龙阳君说得不错。韩闯虽非甚幺好人,但对自己仍有几分真挚的感情,这发现足使他大感安慰,感到人性总有光辉的一麵。现在他巳给身边的人谁个是真谁个是假弄得糊涂了,除了善柔、肖月潭、凤菲与石素芳外,他不会全心全意相信人,包括李园和龙阳君在内,谁说得定他们不会忽然变心,又或一直在骗自己。这种敌友难分的形势,他尚是首次遇上。

刚跨过门槛,凤菲迎上来道:「你和闯侯间发生了甚幺事?」项少龙微笑道:「没甚幺,现在雨过天晴了。」

凤菲娇媚地白了他一眼,腻声道:「昨晚人家像是死后重生一般,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刚刚金老大来干嘛?难道是石素芳也想随凤菲一般,嫁入项家门吗?」项少龙欣赏着佳人吃醋的俏模样,笑道:「慢说我跟她在鹹阳就已相识,而我们之间的关係更是一言难尽。她如果想随我回鹹阳当然是求之不得,只怕她根本没有想过这回事。」

凤菲故意板起粉脸,佯怒道:「原来你们早就相识,那凤菲反而坏了你们的好事!你如果只是应付人家,就乾脆说出来好了,省得人家自作多情!」项少龙立时头大如斗,搂着她的纤腰朝内院方麵举步走去,岔开话题道:「淑贞她们不是在排演吗?没有你大小姐在旁指点怎行?」

凤菲「噗嘛」娇笑道。「你这人哩,最要得就是在紧要关头左闪右避,现在人家嚐到你的厉害,晚上定会忍不住钻进你的被窝裏,重温昨晚的美梦。」项少龙心中一蕩,微笑道:「菲菲这般情如火热,应该是我想再钻进妳被窝去才对吧。」

凤菲撇撇可爱的小嘴,媚态横生的瞅着他道:「都是你惹的祸!一路来这般挑惹人家,欢喜便搂搂抱抱,爱亲嘴便亲个够的,又时时语带挑逗,凤菲只是个普通的女人,给你这般撩拨,昨晚又是这般让人回味无穷,自然想时时得到你的爱宠哩。」项少龙听得心又痒起来,像凤菲这种绝代尤物,了解到男欢女爱的快乐后,魅力更是暴增,但想起与曹秋道的决战,加上明晚还有石素芳之约,这几天还是不宜旦旦而伐。遂强压下心中的沖动,柔声笑道。「妳昨夜才初经风雨,今天该好好歇息才对。等我们回到鹹阳,到时再让你知道我真正的厉害。」

凤菲初时听得心中暖洋洋地,待听到最后一句,忍俊不住地笑得花枝乱颤,一对粉拳捶着他的胸膛嗔道:「你这人哩!得了人家的身体后,讲话还是没半点正经。」

这时来到凤菲闰楼的石阶前,项少龙见她阴霾尽去,神情恢複开朗,故意逗她道:「菲菲如果想要,不若我们现在就…噢!」凤菲已一把推开他,狠狠瞪了他一眼,又报以甜笑,这才登阶入楼去了。

项少龙煞住了尾随她进屋的强烈沖动,转头準备各项安排。爲了避免齐人无谓的挑衅争斗,项少龙整天留在听鬆院中,不过却避不了诸女的纠缠,其中当然少不了董淑贞和祝秀真,其他如幸月和云娘亦都争相献媚。幸好昨夜与凤菲一夜缠绵,加上明晚又有石素芳之约,否则说不定会一时失控,陷身在这温柔乡裏。

黄昏时肖月潭来见他,两人到了园裏漫步,项少龙把韩闯来访的事说出来,肖月潭色变道:「少龙实不应揭穿郑国渠的事,这说不定会迫韩闯下决心除掉你。」项少龙吓了一跳,道:「不会吧!他当时涕泪交流,真情流露呢!」

肖月潭歎道:「人就是这样,一时沖动下显露真情,但当再深思熟虑,便不得不考虑现实的利益,爲了国家大事,甚幺私人感情都得摆在一旁的。」项少龙点头道:「老哥的话总有道理,幸好我不用靠他。仲孙龙现在和我有利益关係,该比较可靠吧!」

肖月潭苦笑道:「这正是我今趟来找你的原因,还记得仲孙何忌吗?他告诉我今天韩竭带了吕不韦去拜会仲孙龙父子,至于他们谈的是甚幺,他就不知道。」项少龙愕然道:「吕不韦不怕田单不满吗?」

肖月潭冷笑道:「少龙还不认识这老贼的爲人吗?田单年纪大了,巳非昔日的田单,兼之功高震主,深爲王室猜忌。齐王之所以要废田生,正因他对田单唯命是从。吕不韦一向谋事不择手段,甚幺事做不出来。」项少龙笑道:「仲孙龙亦非好人。不过现在我的利用价值对他该比吕不韦大得多,他该不会变心哩。」

肖月潭皱眉道。「不要小靓吕不韦,他若没有几分把握,绝不会贸贸然去找仲孙龙说话。你只要看看仲孙龙会否主动把吕不韦过访的事告诉你,便可知他们是否仍倚重你了。」项少龙心中一凛,想起小盘的身分,假若吕不韦向仲孙龙父子透露此事,说不定仲孙龙父子会靠向吕不韦一方。其中一个问题是韩竭身分暧昧。有他从中穿针引线,很难说会否出现另一局麵。

仲孙龙终是对凤菲野心不息,假若认爲自己只是头纸老虎,这只只讲利害关係的吸血鬼,可能会把心一横,做出不可测的事来。说到底齐人与其他东方五国都是同一心态,就是视他如头号大敌。当年白起令他们惨痛难忘,而他项少龙则是今天的另一个白起,谁不想把他去掉?如此一
来,他的如意算盘再难打响,且还不知谁人可信。若他只是孤身一人,该还易办,问题是他不能撇下凤菲她们不理。

肖月潭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道:「这两天我们好好想想,看看有甚幺方法可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走。」项少龙心知连这足智多谋的人亦一筹莫展,形势之劣,可想而知。看来唯一可行之计,就是自己与曹秋道背水一战,取得有利的形势,再找解子元护着凤菲回到鹹阳。但他有这样的能力和把握吗?

第四章惊悉阴谋

那晚仲孙玄华来见他,閑话两句后,间项少龙道:「玄华有一事不解,自贵国储君由邯郸返回鹹阳后,人人便言之凿凿,盛传他实爲吕不韦的私生子,贵朝的公卿大臣不会未听闻此事,爲何仍肯如此拥护他呢?」项少龙心中剧震,暗地骂透了吕不韦这奸鬼。并非因爲仲孙玄华会间这问题,而是他问这问题背后的动机。

以前他只是怀疑,但现在巳肯定了吕不韦把握到张氏夫妇在邯郸的住处。吕不韦自认要到邯郸软硬兼施把抚养真嬴政那对夫妇「请」回鹹阳,作爲要胁小盘的人证,是确而易举之事。至此不由暗气起朱姬来,但回心一想,她可能根本没在意小盘的身分,只是给嫪毒软语相哄洩漏出来,因爲这事对她并没有任何好处。

对吕不韦来说,这确是平反败局的唯一机会。若真将此事暴露出来,小盘和他项少龙立即成了骗子。与他们有关的整係人马都受到最沈重的形势和心理打击。在秦国势力巳根深蒂固的吕不韦,只要迫得朱姬出麵,联手公然废了小盘,再另立王室内的一个嫡嗣,权力就全落在他吕不韦手上,那时他再一脚踢走缪毒,谁还能与其争锋?

幸好他当初就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妥当,现在吕不韦派人去邯郸也只是徒劳一场。果然曆史是不能改变的,若非他当时一念之间,现在根本不会有秦始皇了。

吕不韦该是向仲孙龙父子透露了这件事的端倪,仲孙玄华才特地来试探自己的口风,以决定该投向吕不韦呢?还是仍依赖他项少龙。他此时自然是从容自若,故意讶道:「此事早有定论,当年鹿公因生疑而滴血辨亲,终证实了政储君和吕不韦没有丝毫血缘关係。」

仲孙玄华神秘笑道:「听说储君的血还是上将军亲取的呢!」项少龙故作惊讶道:「竟连这等事都瞒不过玄华兄?」

仲孙玄华有点不自然地应道:「是田单传出来的。但又使人生出另一疑问,据说连贵国姬太后都不敢肯定政储君是出自吕不韦还是出自令先王异人。爲何上将军仍敢去尝试呢?若辨出来确是吕不韦的,上将军如何是好?」项少龙早猜到他会有此一问,甚至可能是吕不韦怂恿他来向自己询问,只要自己略有犹豫,仲孙玄华立知吕不韦之言不假。又知吕不韦可借此扳倒小盘。那他当然会站到吕不韦那边来对付自己了。

在仲孙龙的立场来说,最好秦国乱成一团,由盛转衰,那齐人就有机会起而称霸。倘再藉曹秋道宰了他项少龙,小盘顿失臂助,更斗不过吕不韦。当下仍是毫不在意,漫不经意道:「这只是太后在当时故意放出来的烟幕,那时吕不韦独揽大权,太后怕他对儿子不利,才把事情弄得含含糊糊,其实储君千真万确是先王的儿子。」仲孙玄华沈吟片晌,压低声音道:「有件事,玄华不知该否说出来,如有得罪,上将单幸匆怪责。」

项少龙已心知肚明他要说甚幺,更猜到是吕不韦教他说的,一方麵可察探自己的反应,另一作用就是扰乱他的心神,使他精神受影响下命丧曹秋道之手。微笑道:「事无不可对人言,玄华兄请直言,不须任何顾忌。」仲孙玄华欲言又止,好一会才道:「我们在田单处布有眼线,据说吕不
韦告诉田单,他已掌握到证据,有一对住在邯郸贫民区的夫妇,可以证明令储君的真正身分。」

项少龙终于百分百地肯定了吕不韦的阴谋,心情大爲安定,表麵仍装出愕然之状,然后哈哈笑道:「吕不韦是愈来愈糊涂了。他指的是暗中抚养储君的义父母吧!当年这对夫妇拿了酬谢他们养育储君的千两黄金后,立即离开邯郸隐居养老,根本无人知悉他们去处。此事极端秘密,仅有数人知道,吕不韦是否患了失心疯呢?」这番话等若告诉仲孙玄华,纵有问题,这问题也早已不存在了。

这次轮到仲孙玄华大感愕然,呆了好半晌,始陪笑道:「我也觉得事情理该如此才对,若我得了大笔报酬,自然会离开贫民区觅处享福才对。」项少龙心中暗自鬆了一口气,幸好自己当年受训时有注意到潜蹤匿迹的安排,这才免去心头大患。不过他仍是未够心狠手辣,换了是其他人,当时就会顺手将那对夫妇灭口,再推说他们领得报酬后远走高飞,这才算一乾二净。

仲孙玄华失了谈下去的兴趣,束拉西扯几句后,告辞离开。项少龙几可肯定他是去见吕不韦,心中一动道:「玄华兄明天会否见到解大人?」仲孙玄华点头道:「有甚幺事要玄华转告他呢?」

项少龙胡吹道:「只是有样东西想玄华兄转交给他,玄华兄请稍待片时。」话完匆匆回房,换上夜行攀爬装备,盖上外衣,回去对仲孙玄华歉然道:「我忘了可遣人送到解大人府上,不用劳烦玄华兄了。」仲孙玄华倒没起疑,连说没关係,匆匆走了。项少龙罩上斗篷,从侧门溜出去,徒
步追在仲孙玄华的马车后。现在的情势,愈多知道一点有关吕不韦方麵的消息,愈能令他知道如何去应付甚至利用这些危机。

自古以来,收集情报乃军事第一要略。那时既无电话可供窃听,他唯有亲自出马,去看看吕不韦对仲孙玄华会说出什幺阴谋。幸好他以前经过特种部队的训练,使他成爲偷入别人居处的专家,这时代的房舍比之二十一世纪的摩天大厦,对他来说就像不设防的游乐场,除了顾忌家将和恶犬之外,可说是来去自如。仲孙玄华轻车简从,但由于路上颇多车马往来,故车行甚缓,项少龙只需加快点脚步,便可远远吊着他。

照他猜估,若吕不韦约了仲孙玄华见麵,该不会是在他居住的相国府。说到底田单和仲孙龙父子乃死对头,不论吕不韦如何狂傲,总不能当着田单眼皮子下与仲孙龙勾结。是夜天朗气清,虽仍寒冷,但比早前大雪纷飞回暖不少,至少没有刺骨寒风。由于商业的兴旺,愈来愈多像仲孙龙这种能影响朝政的大商家出现,自己的乌家、吕不韦、蒲鹑、仲孙龙,甚至乎琴清,都是这种身分。

左思右想时,仲孙玄华的马车出乎他意料外停了下来,项少龙看清楚那宅院,登时整条脊骨都寒浸浸的。竟然是李园离听鬆院没多远的听竹院。马车开进门内时,他早驾轻就熟,由侧墙攀了进去。

这十多所专用来招呼外宾的院落组群,设计划一,所以热悉了听鬆院,便等若对听竹院了若指掌。项少龙施展出特种部队的身手解数,忽快忽慢地潜过侧园,避过几起李园的巡逻手下,攀上可俯瞰前后院的主宅屋脊时,仲孙玄华刚被人迎进主宅去,可见他的攀援身手是如何迅疾快捷。

不片晌,仲孙玄华从主宅后门穿出,踏上通住东厢的迴廊,项少龙忙借勾索滑下去,利用花丛草树的掩护,移到微透灯光的东厢西隅一扇窗下,蹲下身子静静窃听,由于内明外暗,故不虞会给人发现他的影子。李园的声音响起道:「玄华坐下再说。」接着是奉茶款坐的声音。

项少龙暗责自己思虑不密,自己在第一次见到李园时,他正与仲孙龙密谈,可知两人关係密切。清秀夫人更先后两次警告自己小心李园,可是自己给他三言两语,就骗得死心塌地,深信他而不疑。皆因自己总以己心度人,爱往好处去想。事实上无论李园、韩闯,甚或龙阳君,都是不折不扣的政客,凡事先顾实利,甚幺交情感情都是放在其次。

龙阳君可能还好一点,但李园嘛,只看他当年在寿春可轻易抛开夺爱之恨,转而和他携手合作,便该知道他重视的只是权势功名,其他都是次要。假若今日一时偷懒没有跟来,可能被他害死了都不知是甚幺一回事呢!李园最厉害处就是把韩闯出卖他一事说出来,使他还以爲这人是真的眷念旧情。

下人退出门外的足音远去后,响起品茶或喝酒的声音。听声音该不止是李园和仲孙玄华两个人,果然仲孙龙的声音道:「项少龙有甚幺解释呢?」仲孙玄华歎了一口气道:「事情可能非是吕不韦这老奸巨猾所说的情况,项少龙不但没有半分惊讶,还说那对夫妇早已离开邯郸……唉!」

另一人失声道:「吕不韦不是说那对夫妇落到他手上了吗?」项少龙浑身剧震,不但是因这句话,更因说话的人正是今天刚向他痛哭涕零、誓神赌咒的韩闯。一个阴柔熟悉的声音不徐不疾的响起道:「玄华先把整个过程说出来,我们再下判断,看看究竟是项少龙说谎,还是吕不韦在胡言。」项少龙的心直沈下去,困爲他认出说话者是死敌郭开。

现在已肯定了清秀夫人含蓄和有保留的警告,李园、郭开和韩闯正互相勾结来对付他,只想不到还会有仲孙龙夹在其中。想来仲孙龙父子和他们凑到一起,应是后来的事,甚或是吕不韦拜访仲係龙后的事,如此才能合理地解释前此两父子对待他的态度。想到这裏,仲孙玄华已把事情交待出来,只听他道:「项少龙不但没有丝毫惶急之态,还似觉得极其可笑的模样,换了我是他,不立即色变才怪。」厅内传来失望的歎息声。

郭开惋惜道:「若真是如此,我们就痛失了一个扳倒嬴政的机会。这小子精明厉害,手段狠辣,野心又大,有他一天坐稳秦君之位,我们休想安寝。」李园道:「项少龙最擅作僞,又有急智,说不定他心内震惊,但表麵却一点都不洩露出来呢?」

仲孙龙苦恼道:「若非我收买的人全给他逐走,现在就可知他事后的反应了。」韩闯分析道:「看吕不韦向龙爷说话的语气,他该是在离鹹阳前,才从嫪毐处得到那对夫妇在邯郸的住址。否则鹹阳早就闹得天翻地覆,他也没有閑情到临淄来。所以是否找到真的人证,连他都该不知
道。」

仲孙龙颓然道:「那幺说,项少龙就不是说谎了。」郭开狠狠道:「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让项少龙活着回鹹阳,没有了他,嬴政就变成没牙的老虎,说不定会栽在吕不韦和嫪毐之手,那时将使秦室永无甯日,无力东侵。」

仲孙龙忙道:「此事还须斟酌,吕不韦的意思是只希望将他的双眼弄盲,好让他活着回丢承受欺君骗主之罪。」窗外的项少龙听得又气又怒,幸好如今已无顾虑。韩闯微歎道:「希望他在曹公剑下一命呜呼算哩,怎忍心看他变成瞎子呢?」

李园冷静地道:「国事当前,绝不能讲个人交情。怪只能怪他成了秦国的另一个白起,若他命丧曹公之手,就一了百了,否则我们怎都要将他毁了。我爲了这件事,这几天没一晚睡得好。但想起我们东方各国的百姓子女,将以千万计的被虎狼之秦荼毒,就甚幺友情恩情都要摆到一旁。」
郭开阴阴道:「小心龙阳君那小子,我看他没能像李相和闯侯般明白大体。」

仲孙玄华道:「此事必须小心处理,假若嬴政仍稳坐王位,那项少龙在临淄出事,我们齐国就脱不了责任。」郭开笑道:「只要设法把事情弄成是吕不韦做的,就可使嬴政把仇恨集中在吕不韦身上,最好他们先斗个两败俱伤,我们就可举盃庆祝了。」

李园提醒仲孙龙父子道:「此事切勿透露给二王子和解子元知道,否则恐有不测变数。我已着甯夫人向二王子暗示,他父王之所以不喜大王子,皆因不喜见他依附田单,所以二王子该知所选择,项少龙再起不了甚幺作用。兼且我曾对二王子说,有田单一日当权,齐楚都难以修好,二王
子是聪明人,该怎都不会再考虑田单的提议。而且大事已定,齐王刚下了命令,要大王子在寿宴前离开临淄,不用明言,也该知是怎幺一回事了。」仲孙龙父子连忙应诺道谢。

李园再吩咐道:「但你们必须把项少龙骗得死心塌地,使他深信田单和吕不韦正合谋害他,又安排他与曹公一战后助他秘密溜走,再在途中使人暗袭,最好在暗袭时牺牲一些人手,又依吕不韦之言只弄瞎了他,那就可引起秦廷的一场大乱子。」郭开道:「最好明白告知项少龙是吕不韦要让他活勾勾的回鹹阳接受罪责,那就更使事情扑朔难辨了。」

顿了顿续道:「此事必须把龙阳君瞒着,若洩漏了点风声给项少龙知道,以这人鬼神莫测的身手,说不定能私下溜掉,放着他活在世上,龙爷那时也不敢轻易打凤菲的主意。」这回轮到项少龙心中冷笑,他已对韩闯和李园完全死了心,暗忖你们想动我项少龙,岂是易事。听到这裏,知
道不宜久留,忙悄悄溜走。现在最大的烦恼,就是如何安全带走凤菲,因爲在不想牵累龙阳君、善柔和解子元的情况下,他可信託的人,就只有肖月潭一个了。

第五章意外收穫

善柔娇呼道:「不打了!」收剑后退。项少龙把刀背搁在肩头,微笑道:「想不到解夫人养了两个孩儿,身手仍这幺了得。」善柔疑惑地看他,奇道:「不要瞎捧我了。爲何你今天竟然比昨天更要厉害,每一刀都能教人看不透摸不着。」

项少龙知道自己是因眼前危机的激发和被朋友出卖的伤痛,涌起了爲自己生命和家人的未来奋斗的强大意誌,决定把自己全豁了出去,再没有以前的顾忌,在置诸死地而后生的情况下,发挥出强大的潜能。

由于他的吩咐,今天再不若昨晨般有大批观衆,对着这曾和自己有亲密关係的美女,项少龙分外有精神。昨夜返来后,出奇地一睡到天明,在善柔来前已练了一会百战刀法,所以使得特别纯熟。对后晚与曹秋道的比武,他并不放在心上,以自己新领悟的心法,就算没有十招之约,也有把握与曹老头打得平分秋色。而知悉了仲孙龙、李园等人的阴谋后,身边的形势较前显得明朗,而使他觉得更有把握去应付。

或者是清楚了谁是敌人,谁是朋友,又知小盘的身分已无洩漏之虞,使他澄清疑虑,不用疑神疑鬼,故睡得安稳。那不是说他已有应付吕不韦和嫪毐的方法,而是深深觉得曆史是不会改变的,小盘终于会成了秦始皇。后世更没有人提及他项少龙的名字,当然更没有人说及关于他偷龙转凤的事。可想见小盘的身世定能保住,没法保证的是他项少龙的性命能否在这连场斗争中平安保住而已。

这时小屏儿来了,说凤菲请他们到她的闺楼进早膳。凤菲弄不清楚善柔和项少龙是甚幺关係,两人该是初识,但又是熟络得过了分。善柔不把项少龙当是东西的态度,尤使她大感困惑,不管怎说项少龙都是秦国权倾一时的当红大将。没有肖月潭和仲孙玄华在,善柔更无顾忌,瞇眼瞧瞧项少龙,又瞥瞥凤菲,向她道:「这小子很懂勾引女人,妳有没有给他弄上手?」

凤菲立时连耳根都红透,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项少龙对善柔的肆无忌惮大窘道:「解夫人怎可说这种话?」善柔「噗哧」笑道:「爲甚幺人人都怕听真话呢?只答我有或没有不就可以吗!」她「少女式」的纯真笑容,确实使人很难真的恼怪她。

凤菲此时已羞得不起头,整张脸都快埋进胸口去了,偷偷飘了项少龙一眼,盼他解围。项少龙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压低声音道:「这趟寿宴结束,凤菲就会随我回鹹阳了。」凤菲听项少龙在善柔麵前亲口许诺,芳心大悦,恢複平常冷静,顿了顿反问道:「解夫人和上将军是否素识呢?据闻解夫人的剑法比得上仲孙公子,可爲我们女子争光不少呢!」

善柔毫不卖账道:「我就是我,爲何要和男人比才有光采?这小子花名在外,小心到时妳们这三大名姬都被他拐回鹹阳去。哼!我要走了,我还要到王宫打个转呢。」举袖拭嘴后,头也不回的走了。项少龙和凤非两人愣然互望,均感好笑。凤菲低声道:「听说这位解夫人本姓善,被田单害得家破人亡。不过现在她甚得宫中诸贵妃和王子妃所喜爱,央她传授剑法,兼之解子元又得田健宠信,故田单虽明知常被她数说奚落,也奈何她不得。」

项少龙这才知道善柔在临淄的地位,难怪连仲孙玄华都那幺顾忌她了。

此时,凤菲绽开如花笑顔问道:「我们哪天离开这裏呢?」项少龙想想
道:「我们仍旧照原定计画,在稷下宫那场表演后,公开宣布妳的退隐,再带着妳随我离开临淄。董淑贞她们则请解子元安排前往鹹阳会合」
凤菲娇笑道:「我明白哩!由现在起,凤菲只专心準备这最后一场歌舞,等寿筵表演后,就随你天涯海角。」

项少龙拥着凤菲深吻许久,嘱咐了她几句后,起身离开。
他从这些日子来的状况,明白了韩竭实是一条两头蛇,同时与仲孙家和吕不韦勾结。若他估计不错,表麵上他虽是嫪毐的得力手下,其实暗裏早给吕不韦收买了。而他对吕不韦也非全心全意,至少在凤菲一事上瞒着那奸贼。

际此明天就是寿宴献技的日子,院内出奇地平静,多天的排演也歇了下来。项少龙虽心事重重,却不得不装作若无其事,还与费淳、雷允儿等一衆比较友好的家将閑聊,才知道凤菲已亲自发放给他们每人一笔可观的遣散费,但大部分人都準备留下来,继续追随一向比凤菲更懂收买人心的董淑贞。

歌姬中只有幸月决定回乡息隐,云娘别仍未定行止,看来她是等待肖月潭的意向。更有人探听能否能追随项少龙,但都给他一一婉拒。现在他自身难保,不愿别人陪他冒险,更不想削弱了歌舞团的保卫力量。因他们对上仲孙龙那种人物虽毫不起用,但对付一般小贼劫匪,却仍是绰有裕余的。

忽闻仲孙玄华来找他,项少龙心中有数,到大厅见他时,仲孙玄华果然以几句过场閑话,如说二王子怎样欣赏他后,就转入正题道:「我们已爲上将军安排了一艘性能优越的风帆,后晚在稷下宫接了上将军后,立即登船。只不知大小姐会否和上将军一道走,还是大小姐迟走一步,待稷下宫的表演后始起行呢?」项少龙装出苦恼的样子道:「这正是令人头痛的地方,她坚持要待两场表演完满结来后才走,但我怎幺能放心一个人先行呢?」

仲孙玄华显然已得到消息,知道凤菲定下比武当晚和项少龙一道离开,不禁愕然道:「你们不是说好了吗?」项少龙正是要令他疑神疑鬼,歎道:「本来是说好了,但她说有个倾心于她男人跟他通风报信,说有人觊觎她的美色,想趁机陷害我被曹公杀害,再将她据爲私有。所以她怎也要等我安全回来后才肯离去,」

仲孙玄华显然不知道韩竭和凤菲的真正关係,闻言色变道:「谁是那倾心于她的男人呢?」项少龙摇头道:「这是她的私隐,恕我不能透露。不过也不差迟几天,我就等稷下宫的表演后才走好了!」

仲孙玄华立时乱了阵脚,急道:「吕不韦决定在上将军与曹公决斗后的翌晨起程回国,上将军不想先一步回去吗?」项少龙知道他死心不息,仍在试探自己,奇道:「早些回去干甚幺?何况我早遣人回鹹阳,告訢储君有关我的情况,还告诉他我若在甚幺地方出事,就与该国有关,嘱他爲我报仇。我才不信吕不韦和田单敢亲自出麵动我,他们必是煽动其他人作替死鬼。」

又冷哼道:「我乌家精兵高手如云,谁害了我,必难逃被追杀的命运,想害我的人该有此顾忌,所以玄华兄请放心好了。」仲孙玄华心中有鬼,怎能放心,听得脸色数变,欲语无言。李园等何尝敢亲自下手对付项少龙,也只像吕不韦般煽动仲孙龙父子作替死鬼而已。

自邯郸乌家堡一战后,谁不知乌家战士的厉害。若事后洩出是仲孙龙父子干的,不但齐国王室会怪罪,只是乌家複仇的死士,已足使他们父子寝食难安。项少龙当然不会放过对仲孙玄华继续施压的机会,道:「若我是吕不韦,就找些像麻承甲那类的蠢人,教他来杀我。事成后,再把消息洩露开去,那时我们秦国便会正式要贵国大王交出麻承甲的人头,你说贵国大王交还是不交呢?」

仲孙玄华忍不住抖震了一下道:「这确是借刀杀人的毒计。」项少龙心中好笑,知道他终看穿了吕不韦表麵像是背弃了田单,其实只是一石二鸟的先借他父子害项少龙,然后再利用此事除掉他们父子。举一反三,他们自该想到若出了事时,李园等也只会诿过在齐人身上。仲孙龙本非蠢人,否则也不能挣到今时今日的财势地位,皆因以爲嬴政和项少龙地位不保,才致乱了主意进退失据。

怎知项少龙得到风声,又偷听了他们昨晚的密议,只于谈笑间便令仲孙玄华醒悟到被吕不韦、李园等人,甚至韩竭利用了。仲孙玄华忙着要回去与乃父商量,那还有兴趣说话,惶惶然的溜了。项少龙伸了个懒腰,回头去找凤菲。若他猜得不错,仲孙玄华今天会找韩竭质问。

吕不韦大后天清晨走,韩竭自须随行,无论是爲他自己还是爲了吕不韦,也绝不容凤菲落到仲孙龙手上。但爲今他却知道即使向天借胆给仲孙龙,都再不敢妄动凤菲。就算仲孙龙仍要对付自己,也不敢留此把柄,因这等若明告诉别人他是爲了凤菲来对付他项少龙的。事情像忽然又生出转机。李园等骗得他死心塌地,他誓要以牙还牙,奸好骗回他们一趟。

凤菲自从确定项少龙的心意后,对项少龙的指示言听计从,两人更是如胶似漆。到肖月潭来找他,项少龙才离开主楼,在前院偏厅把昨天和今早的事详细向他道出。肖月潭拍腿歎道:「项少龙毕竟是项少龙,对方稍有错失,就被你把握到漏洞。仲孙玄华经验尚浅,被你几句话就把底子都抖了出来。」顿了顿盯着他道:「可是少龙真不担心吕不韦找到那对养育嬴政的夫妇吗?」

项少龙知道他也在怀疑小盘的身分,若无其事道:「那对夫妇当年拿到酬金后就离开邯郸去觅处养老,连我都不知道他们去哪,有甚幺好担心呢?」

肖月潭讶道:「其实这问题老哥一直就想问你,图总管写给我的信中,提及你曾与秦国军方元老合作,对吕不韦和储君进行滴血辨亲,证实两人没有血缘关係后,储君和你始能得到这些军方元老全力支持,压製吕不韦。可是少龙爲何那幺有把握,肯定储君非是吕贼的骨肉呢?」

这是当日图先的问题,也是项少龙最怕麵对的问题,歎了一口气道:「我曾亲口问过朱姬,储君究竟是谁的孩子?她说连她都弄不清楚,那即是说有五成机会是吕贼的,但也有五成机会不是。在那种情况下,若我拒绝鹿公的提议,岂非立即失去秦国元老之心,所以咬牙博它一把。」

肖月潭点头道:「一赔一的赌率,确是博得过。但现在你的情况却非是如此乐观,仲孙龙给你这幺唬吓,可能再不敢作别人的行兇工具,但你也绝不可依靠他。」顿了顿续道:「幸好我们的关係尚未给人察觉,人人只以爲我是凤菲的知音人。如果你跟曹公比试落败,最好一人先走爲妙。只要你可安然离开,凤菲她们就安全了!」

项少龙暗忖凤菲等可交由善柔和龙阳君两人联手维护。若齐王明晚宣布田健成爲新太子,解子元的地位自然大是不同,仲孙龙父子更要巴结他,而田单则更是顾忌他了。李园等则乐得做顺水人情,免与他撕破脸皮,大家都没好处。若郑国渠一事给抖出来,韩闯的大功立时变成大祸。所以关键处只是他如何活着离开临淄而已。

肖月潭老谋深算,提醒他道:「韩竭这小子大不简单,本身是韩国贵族,又拜在曹秋道门下学艺,看是嫪毐一党,但却与吕不韦关係亲密。现更加上因凤菲从你而生的嫉忌因素,说不定会铤而走险,纠集稷下感到受辱的剑手向你偷袭,此事倒是不可不防呢!」项少龙断然道:「如与曹秋道一战未能取胜,我便立即远遁,好在稷下宫是在城外,方便得很。」

想起逃生的必需工具滑雪板,压低声音道:「时间无多,肖兄可否爲我张罗一块上等木材,让我製作一对在雪地逃生的工具。你到时把它与乾粮埋在稷下宫附近某处,我起出来便可迅速逃生。」肖月潭本身就是妙手巧匠,大讶之下追问详情,到项少龙把滑板滑桿描绘出来后,他惊讶
得合不拢起嘴来,愕然道:「你是怎幺想出来的?这是雪车的原理,这事包在我身上,老哥我立即动手找材料赶製,保证比你画出来这对更实用,时间该仍来得及。」

肖月潭前脚跨出听鬆院,解子元便来了,兴奋地道:「上将军若没有特别事,不若一道去凑热闹,看柔骨美人綵排小弟编作的歌舞吧!」项少龙想起与石素芳之约,本想推辞,但想起得装作充满閑情逸致,一点都不担心有任何事会给吕不韦揭穿,正是重要策略之一。遂摆出欣然之状,陪解子元去了。

第六章恩怨分明

坐上解子元的马车,听他哼着轻鬆的调子,项少龙定下神来,回想过去这几天内发生的事。可以想像当初李园在仲孙家碰上自己时,心中只有友情而无歹念。直至他忍不住向韩闯透露,才兴起应否除去他这个大患的念头。至于以后如何搭上郭开,则无从猜估了。他们知道龙阳君对他有特别感情,且曾后悔出卖过他,故把此事瞒着龙阳君。龙阳君只因找凤菲才碰上他的。

到韩闯亲来找他,知道他会去曹秋道处偷刀时,可能仍未决心害他,尚在举棋不定。可是当韩闯把这事告诉李围或郭开时,终引发了他们欲借曹秋道之手除去他的诡计。当见曹秋道杀他不死后,韩闯知道事情已洩露出来,所以避他不见,只由李园来探他口风。李围不愧高手,故意暴露韩闯与郭开勾结的事,好骗取他的信任。而自己还蠢得把龙阳君安排他逃走的事洩了出来。

龙阳君则明知李园等人要害他,苦在无法说明,故準备不顾一切送他离开临淄。只因自己反悔而拒绝了他的好意。若不是昨天偷听到他们密谈,恐怕这一世都弄不清楚这其中的种种情况。奇怪是他只感到痛心,却没有恨意。因爲谁都是迫于无奈的。

解子元这时道:「你和许商熟识吗?据说他是上蔡人,很有本领。」项少龙这才记起他是吕不韦这趟来齐的随员,只因没有碰头,故差点忘记了他。点头表示认识。解子元道:「现在他和齐雨争兰宫媛争得很厉害,吕不韦似乎对许商非常纵容。」

项少龙想了想道:「若我猜得不错,兰宫媛和许商的相识,该是当年在鹹阳开始的,嘿!你知否兰宫媛曾扮婢女行刺我?」解子元讶道:「竟有此事,不过她确曾受过训练,身手非常了得。」

项少龙遂把当时事情说出来,解子元神色凝重道:「那个杂耍团该是边东山的『东州杂耍团』,一向周游列国表演,难怪忽然消声匿迹,原来已全体丧身鹹阳。」项少龙问道:「边东山是谁?」

解子元歎道:「曹秋道四大弟子中,以边东山居首,接着才是仲孙玄华、韩竭和内人。这边东山最擅腾挪跳跃之术,却无人见过其真麵目,是个第一流的刺客,一向都在田单门下办事。」项少龙道:「他是否也在那一役中死了?」

解子元摇头道:「上几个月我还听仲孙玄华说起他。据说他刚到燕都刺杀了一个燕将,燕人对他是谈虎色变。上将军虽是厉害,但暗杀是不择手段的,不可不防。」项少龙苦笑道:「要刺杀我,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了。」

解子元正容道:「在这裏反不用担心,边东山对大齐忠心耿耿,绝不会令大王爲难,但若离开齐境就很难说。燕人称边东山作百变刺客,谁都不知他会变成什幺身分样貌见人。」项少龙这时那有閑暇去理边东山,记起张泉偷谱的事,说与解子元知道,并说凤菲己另谱新曲,就算她演奏出来,再打击不了凤菲。

解子元愤然道:「定是齐雨指使的,此人曾追求过凤菲,却给拒绝,故此怀恨在心。这可包在我身上,我解子元绝不容许媛媛作出这种羞耻的事。」

马车开进玉兰楼去,此时青楼尚未开门营业,偌大院落甯静得像个隐士居住的世界,只后院某处隐隐传来乐声。两人走下马车,朝后院持别宏伟的歌乐殿堂举步走去。解子元低声道:「以前大王没那幺多病时,常爱到歌乐殿堂听歌看舞,说歌姬在这裏都活泼多了。当然啦!一入王宫,谁都怕出不来,无论是一时获罪赐死也好,又或给大王留下,做了只隔一夜就给忘了的宫娥妃嫔,实际上都没多大分别。」

项少龙暗忖比起来,小盘的自製力就好多了。解子元歎道:「大王有个愿望,就是三大名姬同时在他眼前表演,所以务要我们爲他办到。这可是他死前唯一的期待。爲此才能撑到这刻,否则可能早已……嘿!」项少龙这才明白这趟盛事的来龙去脉,由此可知齐人不但爱空言,还爱安逸。这种苟安的心态,使堂堂大国不但成不了东方诸国的领袖,还不断在破坏唯一能真正抗秦的合纵之策。

悠扬的乐韵愈是清晰,衆姬同声颂咏,调子优美,项少龙也不由听得入神。解子元得意道:「这就是我那晚在厢房内写的一曲,应是小弟生平的代表作。」项少龙笑道:「这是否说排演已到了尾声呢?」

解子元哈哈一笑,跨进歌乐殿堂去。殿堂中心处近六十名歌姬挥扬着各色彩带,幻出千变万化的图案,像一片片彩云般环绕中心处盛装的兰宫媛载歌载舞,使人见之而神迷陶醉。此时兰宫媛正一人独唱。看她柔软的娇躯作出各种高难度的曼妙舞姿,歌唱出抑扬顿挫,宛如天外仙音的乐曲,令人几疑误入仙子群居的仙山福地。布于一隅的四十人大乐队,正起劲吹泰,殿内充满欢乐的气氛。

观者除了齐雨并有一群十多个项少龙不认识的齐人外,赫然还有许商在其中。一曲既罢,齐雨等鼓掌喝采。兰宫媛捨下其他人,往解子元和项少龙迎过来,笑脸如花道:「解大人和上将军爲何这幺迟才来呢?」解子元不知是否记起刚才项少龙讲及「偷曲」一事,告罪后把兰宫媛拉往一角,说起话来。

齐雨等则朝项少龙走过来,其他歌姬无不对项少龙露出注意神色,交头接耳,低鬟浅笑,情意盎然。许商依秦法向项少龙施军礼,肃容道:「尚未有机会正式向上将军请安,上将军请恕末将无礼之罪。」项少龙笑道:「这处又非鹹阳,一切从简好了。」

齐雨有点惊疑不定的偷瞥远处正板起脸孔与兰宫媛说话的解子元,心神不属的对项少龙道:「听说上将军对音律极有研究,未知对刚才一曲,有何评价?」项少龙知他是由张泉处听到消息,心叫惭愧,正容道:「齐兄说笑了。对音律小弟乃门外汉,不过即使不懂音律如我者,也觉刚才一曲精采绝伦,令人神驰感动。」

在齐雨旁一名体型慓悍的年青武士插入道:「在下闵廷章,见过上将军。」项少龙暗付原来你就是与麻承甲同时在齐国剑坛崛起的人物,口说幸会,留心打量了他几眼。闵廷章比较起来,要比麻承甲斯文秀气,样子也较爲顺眼。

闵廷章目光落到他的百战刀处,项少龙索性连鞘解下,递给他过目。这着名剑手露出意外神色,接过后与其他好奇的人研玩起来,啧啧称赏。剩下齐雨、许商和项少龙三人,都有点不知说甚幺才好的尴尬。几名大胆的美歌姬拥了过来,争相向项少龙招呼施礼,眉目传情后,又笑着飘了开去。幸好这时解子元和兰宫媛回来了,后者神态委屈,显是给解子元数说一顿,但看情况她是甘于受责的。

齐雨用眼色向她询问,兰宫缓却故意不看他,看来是把气发洩在他身上。许商移到兰宫媛旁,奇道:「媛媛似乎不开心呢?」兰宫媛目光却落在项少龙身上,道:「媛媛尚未有机会向大小姐请安,不知上将军是否直接回听鬆院?」

除解子元外,其他人均感愕然。项少龙想不到解子元对兰宫缓这幺有影响力,微笑点头。兰宫媛问道:「可否立即起行呢?」齐雨等无不错愕,不明白发生甚幺事。闵廷章闻言将百战刀双手递回给项少龙,讚歎道:「闻说这奇兵乃上将军亲自设计,确是巧夺天工,令我等大开眼界。」

项少龙知道自己一刀败走麻承甲,已赢得这个本来目空一切的剑手尊敬,谦虚几句,待要和解子元、兰宫媛一道回听鬆院时,闵廷章却遨请道:「明天是稷下宫每月一次的剑会,上将军可肯拨冗莅临,指点一下我们这些小辈?」项少龙露出爲难之色,诚恳地道:「说实在的,这幺与曹公见麵,是有点尴尬的。」

另一人兴奋地道:「曹公近十年都没有出席剑会,上将军可以放心。」项少龙暗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敷衍道:「明天再说吧!」

又顿觉奇怪道:「剑会不是在初一举行吗?爲何推迟了?」齐雨道:「皆因大王寿辰,故延期举行,还会比平时隆重,上将军记紧要来!」当下有人向他说出了时间、地点。

项少龙不置可否,在齐雨和许商嫉忌的目光下,偕兰宫缓和解子元离开。到了正院时,解子元表示要返官署,故不能随行,让出马车,自行骑马离去。项少龙想不到会和这柔骨美人单独相处,生出戒心,道:「媛小姐坐车吧,我骑马好了。」兰宫媛白了他一眼,淡淡道:「妾身也久未骑马,不若就一起借马儿的脚力吧。」

姚胜等忙让出两匹健马,兰宫媛虽盛装在身,但翻上马背却灵巧得像貍猫,惹来一阵采声。项少龙跨上马背,与兰宫媛并骑驰出玉兰褛,登时吸引了街上所有行人的目光。姚胜派出四骑爲他们开路,其他人则分布两侧和后方,令人颇有阵仗不凡的感觉。

兰官媛策马凑近他身旁道:「上将军是否很不安呢?最后仍是要和妾身同行说话。」项少龙心想这该叫恶人先告状,微笑道:「我尚没忘记媛小姐曾想取项某人的小命呢!」

兰宫媛默然片晌,轻轻道:「在这世上,有三个人是媛媛欠了人情的,上将军有兴趣听听吗?」
项少龙道:「第一个该不难猜,是否解大人呢?」

兰宫媛欣然道:「和你这人说话真的可以少费很多精神。试试猜第二个吧!他是丧命在上将军手上的。」项少龙苦笑道:「难怪你要来杀我。」

兰宫媛若无其事道:「那是上将军是猜不到的了!那人就是嚣魏牟,媛媛之所以有今天,全赖他把人家交给一个姓边的人栽培训练,否则说不定早饿死街头。」嚣魏牟其实是给滕翼活生生打死的,他当然不会说出来,恍然道:「是边东山吗?难怪妳的身手如此了得,他该是妳第三个感激的人吧!」

兰宫媛出乎他意料地咬牙切齿道:「恰恰相反,他是妾身最痛恨的人,他对我做的恶事媛媛却不想再提呢。」项少龙大讶道:「可是鹹阳之行,妳不是奉他之命行事吗?」

兰宫媛淡淡道:「那只是一场交易,只要奴家依计行事,不论成败,以后都再和边东山没有任何关係。而妾身肯答应,也当是报了嚣魏牟的恩惠,以后再不欠他甚幺。不过他也不会再烦妾身了,因爲他也与嚣魏牟一般命丧于上将军之手!」项少龙讶道:「我才听说他在燕国刺杀一名燕将,怎会又死在我手裏??

兰宫媛笑的花枝乱颤地道:「那只是田单掩人耳目的手法,好让燕人心怀畏惧。其实边东山早已在鹹阳命丧于上将军飞针之下,只是没人敢说出来而已。?

项少龙想起那个擅使飞盘的侏儒,原来他就是百变刺客边东山,以他的特殊身材,难怪能潜藏各处,杀人于无形。兰宫媛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道:「上将军来猜猜看那第三个人是谁好吗?」项少龙摇头道:「嚣魏牟我已猜不到,第三个更难猜,不过该不是我认识的人吧?难道是田单,又或是吕不韦?」

兰宫媛不断摇头,喜孜孜的像个小女孩般道:「都不对。」项少龙心想这柔骨女相当有趣,认输道:「不猜啦!」

兰宫媛抿嘴浅笑道:「是项少龙!」项少龙失声叫道:「甚幺?」

他们一直的声调都压低至仅两人可耳闻,到这失声一叫,姚胜等才听见,均讶然往他们瞧来。兰宫媛欣然道:「有甚幺值得大惊小怪的,真是你呢!自刺杀不遂后,到漏夜离开鹹阳,我都预备会给你拿去杀头,岂知你竟放过人家,你说兰宫媛怎能不感激你?当时吕不韦也说城防全是你的人,他也很难庇护我。」项少龙愣然半晌,道:「妳不用感激我,说到底妳只是一颗棋子,被人利用来对付我,杀了妳于我没好处。」

兰宫媛正容道:「项少龙就是这样一个人,田相、旦将军等虽视你爲敌人,但对上将军的品格却相当敬重,反而对吕不韦颇爲不屑。」项少龙有感而发道:「品格有个屁用,现在谁不是利字当头,凡于我有所畏忌者,均不择手段要除之而后快。」

兰宫媛「噗哧」失笑道:「上将军很少有用这种语气说话的。可见你对媛媛有点改变了。人家今日只是藉见凤菲爲藉口,目的却是希望有单独与你说话的机会。上将军要小心身边这群仲孙家的武士,他们原是土匪流氓,专替仲孙龙收拦账,我一些好赌的姊妹给他们害得不知多幺惨。不信就留心看看,谁不在竖起耳朵来偷听我们的密谈?」最后两句她故意提高声浪,吓得姚胜等下意识地离开少许。

项少龙顿感领教到她的泼辣处。三大名姬确是各有特色,其中以兰宫媛的行事最不检点。不知是否因少女时的不幸遭遇,颇有点自暴自弃,对男人也抱着游戏的态度,但其实心底却是恩怨分明,令人敬服。

兰宫媛发出一阵银铃般的娇笑,引得路人侧目时,又向他凑近点低声道:「上将军见媛媛肯和齐雨这些卑鄙小人在一起,是否心存鄙视呢?唉,这世上有多少个好人,齐雨至少生得好看,又懂哄人。不过偷曲一事人家却是无辜的,齐雨还骗人说是他撰作的呢。」项少龙笑道:「这才像兰宫媛嘛!」

听鬆院已然在望,兰宫媛轻轻道:「媛媛曾立下心愿,如果有人能杀了边东山,终身爲其做牛做马也甘愿。上将军上趟放媛媛一条生路,又杀了边东山后,媛媛便决心跟随上将军,只歎苦无机会表白。今趟能遇到上将军,实是天赐良机。此次表演过后,媛媛便会效法凤菲退隐息舞,只盼上将军收留,爲婢爲奴,亦无怨言。」

项少龙听了吓了一跳,讶道:「不必这幺作吧!你好不容易有了自由之身,该好好过一过自己喜欢的日子。何必爲了这点事就託付终身?」

兰宫媛难得露出幽怨的神情,低声道:「媛媛自知蒲柳之姿,又曾企图不轨,上将军必难接纳。但媛媛心意已决,如上将军不愿收媛媛,媛媛唯有一死了之!?

项少龙见她眼中透出的坚定决心,知道已无转圜余地,只好歎了口气道::「罢了!既然妳这般坚持,我也不便强拒。不过眼下我都自身难保,待我返回鹹阳后,妳如果愿意就来找我吧。?

兰宫媛听了喜不自胜,笑得如骄阳绽放般地挽着他的臂膀,进入听鬆院去看凤菲。